李洪江：松树与小松鼠的故事

红松万顷，其中大多模样是寻常的。但总有些奇怪的松，或直耸云霄，俯瞰天下；或伏地盘横，亲吻大地；或不愿长大，避雷电风雨于大松之下……虽然他们千奇百怪，但他们都能和普通红松一样——结下大大的松塔，引来小松鼠们玩耍。至于那些不能结松塔的松，小松鼠们就不会与他们玩耍，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松塔是棕褐色的，样子就像李天王的塔。似鱼鳞的外壳一层一层，从下往上包裹，大的包住小的，直至塔顶，收拢为一个钝角小尖。而松塔里面有松子，就在上下层的夹层中。鳞片就是松子的保护神。

小松鼠是非常喜欢松果的。他们把松塔叫松果，松塔既是他们的水果，也是他们的食物。每到松果成熟的季节，就可以看见小松鼠大军前往松林摘取松果。

这是松树与小松鼠的约定。

最老松爷爷说：这个约定是他爷爷的爷爷说的，而那一辈人又说是自己爷爷的爷爷说的。总之，这个约定已经很久很久了。

在松树家族中，这个约定会在小松树满三岁的时候由长辈告知。松树与人类不同，二十年为一岁。

现在，最老松爷爷就在跟小松讲这个约定。

“最老松爷爷，您看，小溪流儿、小石头儿、小鸟儿、小虫子、小草儿、小树儿、小花儿……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还有好多好多呢，我都数不过来了。”调皮的小松快快说道。

最老松爷爷说：“是啊，小松，我们的朋友有很多很多。不过，我们最喜欢的朋友还是小松鼠。”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小松鼠了。您看，他们的名字都跟我一样。小松树小松鼠，小松鼠小松树，真好玩……”小松欢笑。

“小松啊，你已经满三岁了吧？”

“是的，最老松爷爷。”

“那你以后可不能再贪玩了哦。你四岁过后就要开始结松果了。现在你可要好好学习，学习怎样结大大的好好的松果。要是四岁之后结不了松果，那小松鼠就不会再跟你玩了，也不会在跟你做朋友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失去小松鼠。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我要结最大最好的松果。不过，最老松爷爷，为什么我四岁之后不结松果，小松鼠就不跟我玩了呀？”

“这是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啊？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小松瘪瘪嘴。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为了家族的繁衍，小松鼠的祖先为了生存，双方就在一起商量：每一年松果成熟的时候，小松鼠就可以来摘取松果，不过一定要把部分松果运到能够生长的地方。如果有松树在五岁之后才结第一次松果的话，你们就一定要远远的离开他，不能和他做朋友。所以我们才有现在这么庞大的家族——万顷的松林。”最老松爷爷回忆道。

“好厉害的样子啊。”小松崇拜。

“自那以后，每一年小松鼠都会在松果成熟的时候过来。慢慢的，松树越来越多，小松鼠也越来越多，我们就有了一年一度盛大的节日——松果节，也叫双松节。”最老松爷爷继续说。

“最老松爷爷，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这些啊？”小松真的很调皮，但也很机灵，最老松爷爷非常喜欢。

“只有新松满三岁的时候才能说。”

“怪不得我没有听说过这些，原来还得我们满三岁。那为什么得我满三岁才说呢？”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要想结果，那得四岁之后。而四岁就能结果的前提是我们得好好学习，完成既定的学习任务才行，要不然就得五岁才能结果。你应该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就是阻止你们五岁之前结果的。它会在五岁时自然消逝，很是奇妙。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而学习，就可以使它变弱，这是祖先的智慧。三岁的时候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能够好好学习，知道学习的意义，好好的积蓄力量，主动地打破那股力量。要不然等你四岁的时候结不了松果，小松鼠就不会再跟你玩了。”最老松爷爷说的很认真。

“最老松爷爷，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我还要提前完成学习任务，争取早日结果。”

“那可不行哦。小松，学习的任务是安排好的，这是经过无数前辈的实践才得出的，早了可就结不了最大最好的松果了。”

“那我不提前了，我要结最大最好的松果。”小松快速坚定。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盛大的松果节了。你之前也度过这个节日，只是你没有参与，也就不知到这个节日的意义。现在你知道了，等四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结果哦。因为每一次的松果节我们会评出一株最优秀的松树，这评选依据就是看谁的松果结的最大最好。”最老松爷爷鼓励小松。

小松没有说话。他已经憋了一股气，就奔着第一次就结下最大最好的松果。

最老松爷爷看着小松，很是高兴，不停的抚着胡须。

一年一度的松果节到了。除了没有满四岁的小松树，其余的松树都结满了大大的好好的松果。小松鼠们也早已修理好了仓库，漂漂亮亮的，如同新家一样。

小松鼠们的仓库是非常多的。有的就在松树上，当然是得这株松树同意才行，因为得在树上挖洞才能放下松果；有的则是在地下，小松鼠们合力在地下挖了一个大大的洞，用来储存过冬的粮食；还有些地方是小松鼠们的秘密基地，只有自己知道。

这一天，万顷松林全是小松鼠们欢喜跳动的声音，跳来跳去的，很是热闹。松树们也热烈欢迎他们，与他们一起手舞足蹈，就像春节晚会一样。

至于那些五岁才结第一次松果的松树，是没有小松鼠去他们那里的，更不会从他们身上跳过，他们非常的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这下只有等自己结出符合规定的松果后，小松鼠才会与他们重新交好。

这节日没有个把月是结束不了的，又是在秋天，很怕秋雨，所以小松鼠们很是努力。因为那讨厌的秋雨非常喜欢同小松鼠们抢松果，关键是秋雨抢去了又不吃，只会浪费粮食，让松树与小松鼠们极其讨厌。相反，松树与小松鼠们是非常喜欢春雨的，因为春雨来了，春天就到了。

太阳公公也是非常喜欢小松鼠的。原因不止是小松鼠的可爱，更多来自于小松鼠的努力和守信。所以每一到这节日，太阳公公就会为小松鼠抵抗那讨厌的秋雨，坚持个把月。小松鼠们也不负太阳公公的辛苦，在讨厌的秋雨来临之前，就把松果运回仓库，好好保管起来了。小松鼠们是非常守信用的，绝不会忘了还要把部分松果运到林子的空地、边缘等适合松果成长的地方。

有一只小松鼠，因为有点呆，叫小呆。他已经依次在空地和边缘埋下了许多松果，现在嘴里还剩下一颗。正想着这颗要埋在哪里，忽然灵光一闪，便迅速远离了松林边缘，来到了禁地。

这个地方有一个吐着大大的黑烟的怪兽，让小松鼠们闻着很不舒服，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小松鼠的族长便把这列为禁地，不准任何小松鼠去。

小呆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原来是他偶然听见松树能够净化这黑烟，又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也怕松果不能在这里成长，所以就没有把松果埋在这里。直到只剩最后一颗松果的时候，他还是决定埋一颗松果在禁地。万一成功了，那不就是为家族和松树朋友们造福了吗？没有成功，那就向家族请罪，毕竟松树朋友们是说要把松果放在能够生长的地方的，这是违反约定的。

小呆说做就做，把松果埋在了距那吐着黑烟的怪兽比较远的地方，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看了几眼，要好好记住埋松果的位置。其实，小呆埋完东西从不用回头看的，其他小松鼠也是一样的。

一年过后，小呆又来了。原先埋松果的位置，有一株小小的松树挺立。小呆一眼就看见了，却并不开心。因为，那黑烟并没有减少，还增多了。小呆失落的走了，这一次没有回头。

其实松树是可以净化空气的，要不然为什么松林不是禁地呢？只不过独木难撑，一株松树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抵抗那么多的黑烟，小呆不知道这个道理，还以为听到的是错的。从那以后，小呆就没有来过禁地了。

很快，一百五十年就过去了。

这一百五十年里，那株小松树已经结果五十年了，他自己取名为大松。没有老松教他学习，他只能在五岁后结果。而禁地再没有小松鼠来过，倒有松树的其他朋友路过一两次，路过的时候偶有些残留在身上的松子掉落。

一百五十年后，这片禁地已经不再只有大松。这里已经有很大一片松树林了。而那黑烟也逐渐少了许多，但那怪兽所占的地方确越来越大了。虽然那怪兽占的地方大，却从没有往这片松林来，也没有往那万顷红松去。

而小呆，他已经走了快一百三十年了。走的时候，小呆把他去禁地埋松果的故事告诉了自己的后代，还嘱托他们去看看。他们都害怕禁地，就没有去。虽然没有去，但小呆的后代把这故事一代传一代，终于在一百三十年后，也就是小呆在禁地埋下松果的一百五十年后，一个叫小聪的小松鼠去了禁地。

小聪的出生让小呆的家族高兴了好久。因为小聪出生不久就表现的非常聪明，有当上族长的可能。小聪在听说故事后，也看见那黑烟少了许多，禁地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就打算去禁地看看那株松树怎么样了。

来到禁地边缘，小聪只见很大一片的松林，先是惊讶，随后惊喜。惊讶的是：怎么不是一株松树呢？惊喜的是：这里也有这么大一片松林啊。小聪没有前往，马上转身回家把这发现告诉了族长，族长听到消息后的表情同小聪一样。族长又迅速去了最老松爷爷那里，把这消息告诉了最老松爷爷。

最老松爷爷又老了七岁多，他的时日不多了。在听了小松鼠族长的消息后，便用最后的精力把他一生的经历和智慧都凝在了一颗松果里，让小松鼠族长带去禁地种下。并让小松鼠族长告诉大松，万顷松林才是他的家，一定要让他带着他的家回家。

最老松爷爷走了，万顷松林很是悲恸，但也知道最老松爷爷的做法是最好的，就期待着那一片松林的回归。

小松鼠族长怀着悲伤，带着那颗松果直接来到了禁地。他找到了大松，向大松讲了万顷松林的故事和那个约定，也把最老松爷爷的话跟他说了。

大松听完后，顿时泪流满面，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自己还有很多的长辈和兄弟姐妹朋友。大松有了很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等那颗松树成长起来后，教会他们怎样结最大最好的松果后，就全力向万顷松林靠拢。因为这里的松树都需要有一个真正的家，而家就是那万顷松林。

作者简介：李洪江，四川省南边文化艺术馆2021届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