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莹：鸣笛的绿皮火车

碧蓝的天空像是一汪水池，白云如几缕青烟漂浮在上。我站在高楼俯身眺望，城市就像一凹一凸的拼图一样，用一座桥便可将横跨河流的陆地连接起来，桥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高楼大厦的玻璃被阳光反射了灿烂的金光，即使看不见里面的人，但键盘声、会议交流声从那一个个小方块里传来。

再往远处眺望，围绕这城市的山峦若影若现，它们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渐渐被修建的高楼大厦挡住。

广阔的视野总能让人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豁达感，还有那眼里皆是熟悉的建筑，却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寂寞感。

闷热的夏风阵阵吹拂，这般热度丝毫改变不了一切。

一声鸣笛撕开了灰蒙蒙的城市。

绿荫覆盖着一条绕着老城区建筑的铁轨，一辆绿皮火车从阴影中驶来，一束束光纵横交错地打在车身。

它行驶地缓慢，左边的马路上，私家车一辆接一辆，自行车上的驾驶员更是迎风作战。只有绿皮火车不紧不慢匀速前行。

我对绿皮火车的印象并不深，依稀记得五六岁时和父母坐过几次。火车行驶缓慢，拉开窗户能看见如电影般切换画面的美景。车厢内拥挤不堪，但凡离开一会儿，那个座位就会被其他人占有。过道上，厕所门口，站着坐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脸上有欢喜，亦有颓废。

但没过多久，高铁顶替了绿皮火车，我出门再也不会坐充满臭味，手机声音大到震耳欲聋的绿皮火车。

它长时间地淡出所有人视野。今日它从隐秘的角落里，在这快速发展的城市中，它不用丝毫力气便拉回了我的记忆。

周围的建筑日复一日地变化，只有这辆绿皮火车慢慢地行驶，它载着背着沉甸甸行李的异乡人，载着享受慢时光的旅人，载着这世间喜怒哀乐的光阴故事，载着它依旧保持自我的本质。就这样缓慢地走来。

“大家好像都很着急，急着去做一些证明自身价值的事情。”

靠在围栏上的我，心中感慨这难得的空闲。若是我们时而放慢脚步，就能如坐在绿皮火车上一样，看着窗外的绿意，看着常被高楼忽视的忽远忽近的山峰，又或是看着一片空旷的田野，稻草人纹丝不动地立在边上。我们会穿过悠悠山谷，会穿过从树枝中打下来零零碎碎的阳光，会穿过我们曾忽视的独处时光。

再慢，终将到达终点。最后一声鸣笛，也伴随着车尾藏匿起来。

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车辆停靠站台，势必有人要下车，有人要离别。

我收回探寻的身子，转身离开。突然我猛地转头，再一次紧盯着那铁轨，一股浓厚的鲜血直冲我的头顶。那是对一切最合理的解释，那是如释重负后的呼气。我们总爱在悠闲时回忆过往。

那是耳边响起的声音：“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

作者简介：朱莹，四川省南边文化艺术馆2022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