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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文艺第四届签约作家丨邱子然

个人简介:邱子然,南边文艺第四届签约作家,聘书编号:4QY02220032。1975年5月出生,广东佛山人,现供职于佛山市三水区三水中学。作品散见于《语文教学研究》《中国教师报》《河源晚报》《山花》等报刊,曾著有《顺德人文读本》(合著)(汕头大学出版社)《樗下笔记》。

 

创作手记:爱写字,喜悠游。生命是一场远行,我们在路上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代表作品:

 

杜甫得了老年痴呆吗?


邱子然

 

粤教版选修1《唐诗宋词元散曲》第3课《杜甫诗五首》中的第二首诗《哀江头》,其最后两句是“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对于这句诗,课文给出的注释是:望城北,即向城北走的意思。诗人忧心如焚,一时竟懵懵懂懂地走错了方向。望城北,一作“忘南北”。在此,我想大声地请教教材编者,请问,杜甫这是得了老年痴呆吗?

我们不妨先来梳理一下诗歌的脉络。根据可考的史料,肃宗至德元年,即公元756年,杜甫在投奔灵武肃宗的途中被叛军抓获,押回长安,次年成功出逃。诗歌应该就是写于杜甫刚刚从狱中逃出的这个时候。从狱中逃出,去哪里?回家,当时诗人的家在城南。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了曲江,引发了诗人“物是人非”的感慨,于是写作了这首诗。现在的问题是,诗人要去的是“城南”,而注释告诉我们,诗人最终却“向城北走”了。窃以为这个理解很牵强附会。在什么情况下,诗人要去“城南”而最终却“向城北走”?我们可以作三种可能的假设。一,灰尘太大,胡骑们狼奔豕突横冲直撞卷起了“沙尘暴”,诗人也写到“黄昏胡骑尘满城”,所以杜甫看不清东南西北,所以本来要去“城南”而最终却“向城北走”。这个假设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常识告诉我们,“胡骑”满城“胡尘”滚滚的时候诗人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出来行走,“胡骑”远去,“胡尘”淡下的时候,诗人也就可以分清南北而不至于走错方向了。二,也就是课文的注释,诗人忧心如焚,一时竟懵懵懂懂地走错了方向。这个解释一样牵强附会,诗人是从北边逃出来,一路往南的,本来都是从长安城的北边逃出,怎能又再往北。再有,诗人此时刚从牢狱逃出,内心显然是充满恐惧的,固然也有忧伤,但是笔者认为,此刻,却是恐惧大于忧伤。这一点,有诗为证。诗人开篇就写“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为什么“吞声哭”?为什么“潜行”?当时诗人刚刚获得自由,看到山河破碎,不由得痛哭,但又不能哭出声音,也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因为这个时候长安已被叛军占领,到处是“胡骑”,有随时被重新抓获的危险。“吞声哭”也好,“潜行”也好,皆缘于恐惧,此时,诗人不可能再往北去。所以,课本的注释是经不起推敲的。三,诗人得了老年痴呆,所以,诗人要去“城南”而最终却“向城北走”。这个假设一样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查阅史料可以知道,诗人后来去了成都投奔剑南节度史严武,作了严武的幕僚。一个节度史,断不会聘请一个老年痴呆的人作幕僚。再者,杜甫此后还写作了大量诗歌,不是一个大脑不正常的人。《唐音癸鉴》卷二十二云:“灵武行在,正在长安之北,公自言往城南潜行曲江者,欲望城北,冀王师之至耳。若用‘忘’字,第作迷所之解,有何意义?”今人萧涤非也不同意这样的解释,他认为,“杜甫恐不至如此神志不清。”(《杜甫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第73页)该书还提到:“望城北”一作“忘南北”,按王安石集句诗曾用此两句,皆作“望城北”,必有所据。综上所述,这三种假设均站不住脚。诗人就算走错方向,不是东不是西,而必须是“北”,这个“北”必有所指。

那么这个“北”到底指什么?萧涤非说指灵武,“望城北”的意思就是盼望灵武方向的王师来收复都城长安。萧涤非的《杜甫诗选注》说:杜甫这时住在城南,时已黄昏,应回住处,故欲往城南。望城北者,望官军之北来收复京师。时肃宗在灵武,地当长安之北。应与《悲陈陶》“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二语参看。这个说法较之前面三种解释,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仍有附会的地方。稍有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灵武并不是在长安的正北方,而是在长安之西偏北,今银川附近。

笔者认为,“欲往城南望城北”中“望城北”三字就是“望向城北”之意,诗中的“北”指长安城北的皇宫“大明宫”。这样解释,基于两点理由。一,更符古诗中诗人抒情习惯。古人多喜在诗歌中通过地名和方向的特殊指代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如李白“长安不见使人愁”一句中,政治中心“长安”即指功名和前途;又如陆游的“中原北望气如山”,“北望中原”,那种“山河破碎”的激愤呼啸而来。这两句中,倘若换成“功名不见使人愁”“山河破碎气如山”便索然寡味了。杜甫用“欲往城南望城北”也是这个意思。翻开唐朝地图,大明宫在北,曲江池居南。“北”,正是大唐的政治心脏,是玄宗和贵妃爱情未央的地方,是大唐江山的灵魂,是李家天下的象征,是诗人心之所系。诗题是《哀江头》,“江头”有何可哀?通读全诗,我们知道,诗人是独立江头,哀“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城北大明宫,哀岌岌可危的李家天下。二,更符合诗圣“忧国忧民”的精神特质。诗人流着眼泪,可能还捂着嘴,沿着江畔的蒲苇丛,一路向南,踟蹰而行。“欲往城南望城北”,着一“望”字,极写诗人对王朝盛衰的感慨,对李氏未来的关注,对帝国前途的心忧,对山河破碎的感恸,对昔日繁华的不舍和留恋,于是,一边往南走,一边往北望,一步三回头。此刻的诗人,他仍然不相信长安城的沦陷会是很久的事情,他相信他的帝国仍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他的北望,是不是为这种可能从大明宫的上空寻找些许的微光?这“望”字一出,诗人那种身处破城、心忧唐阙的诗圣情怀便跃然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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