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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文艺第三届扶持作家丨伍庭瑶

个人简介:伍庭瑶,南边文艺第三届扶持作家,聘书编号:3FCZJ11240481。1996年7月出生,甘肃省白银市人,现就读于乐山师范学院。在校期间,获得学校第三届“沫若杯”读书有奖征文活动三等奖。

 

创作手记:用文字创造出我所想象出的世界,创造出那个世界里人物的对白和喜怒哀乐,让他们不仅仅只是活在我的脑袋里,我喜欢的就是用文字给我所爱的事物生命。笔尖不言,安静如你,却总是能用最轻柔的拥抱,融化所有的不安,让我枕着温暖入梦。

 

代表作品:

等待戈多的戈多

伍庭瑶

 

“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去”,有人这样评价这一部荒诞剧。剧中的戈多是若有若无、神秘缥缈的存在,被频繁提及却始终未曾露面。有人说,戈多是上帝或是死亡,贝克特本人却回答道,如果他知道戈多是什么,早就在剧中写出来了。世界和人生既然是荒诞的、非理性的,表现荒诞的现实也只能用荒诞的手法。我却觉得这种荒诞感是来源于被放大了的真实——二战后资本主义世界下生存的人,甚至不用给他们分发从“荒诞”的染缸里制出的衣衫,自身其实早已被世界遗弃,被自己绝望。正如剧中狄狄所说,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

尽管给予这部戏剧产生的养分来自于当时特定的时代,但事实似乎是不同的年代也总能看到戈多,还有等待戈多的身影。狄狄兴致勃勃地对戈戈讲救世主救了一个贼的故事,却因为故事中使徒们不同的说辞而怀疑困惑,并且和戈戈在“救他们的命而不是救出地狱”这一细节争执。看似是过分地咬文嚼字,谁又能说不是暗含了对自身得到救赎的渴求,因此狄狄选择相信的结局是贼得救了,并且不仅是被救出一个地狱似的牢笼,而是反复强调‘救命’。那时的人们并非完完全全的麻木,只是自身的存在和价值被无形的击溃而荡然无存,甚至想要反抗都找不到哪里是该怪罪的根源,求生的意念甚至用一个遥远的传说就可以支撑,以至于虽然不能心安地活着,但也不会轻易了结。无独有偶,莫高窟西魏时期的一幅壁画记录了五百强盗成佛的故事——相传在古印度时,国王派精兵去征缴五百个无恶不作的强盗,终于将这些强盗尽数俘虏,并施以剜目酷刑后将其放逐山林。释迦牟尼听到强盗们的痛哭后,赐以香山妙药使其重获光明。世间不乏痛哭哀鸣,不乏救命的传说,只是却模糊了得救者们终于等到救赎那一刻之前到底等过多少的时间。

相悖的的矛盾就在于,狄狄和戈戈两人无休止地等待着能解救他们的戈多,虽然等得他们都快忘了自己始终陷在“等待的漩涡”里,但还是把戈多的到来寄托在无尽的明天。他们对戈多一无所知,一边祈祷虚无盲目的幸福,一边却重复看到人们被“钉”在自己的十字架上死去,然后被忘记。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狄狄问道,夜难道永远不会降临了?人们总习惯以黎明来指向不远的希望,戈多是他们的希望,但沉在夜幕里的希望似乎难免有些暗淡。二战后流离失所的人们需要一个不去怀疑生存的信仰,哪怕只是一个假象,需要戈多的是一个时代而不是个人。如果一个时代等不来它的诉求,那么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还生存在这个时代的人,人们并不是真心愿意去等待某个“戈多”,只是没有“离开”的余地。他们无从选择地相信远方的戈多,却无可奈何地在时间里消磨自己。有人说,戈多就是上帝;有人说,戈多是无边的空洞。可宗教终究只是现实的麻药,承担不起过分的期望。“戈多说,他明天准来”,戈多的信徒们在原地守着的仅仅是这一句承诺,模糊了时间、空间,他们不记得昨天甚至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而言,生命、时间其实也就只有一天而已,守着这个承诺的代价是荒芜自身的痛苦,让人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等戈多在消磨时间,还是为了消磨时间才等戈多。

在刚刚开怀大笑的时候,猛然想起应该要咧嘴嬉笑,想起来“笑”也是一种不可亵渎的权利,这确是狄狄和戈戈每天度日的一部分。因此当戈戈问道,咱们还有什么权利时,答案自然就是“已经放弃了。”那么在戈戈想要得到波卓吃剩的骨头,迟疑地向幸运儿进行征求式的乞讨时,幸运儿实际别无选择,沉默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波卓大口吃肉,幸运儿捡他剩下的骨头充饥,这是他们俩习惯的相处模式。波卓以带有侮辱性的恩赐得到优越感,幸运儿只要负责机械地顺从就好。一贯的‘接受骨头’是对权利的不得不放弃,这一次的‘放弃骨头’又何尝不是更卑微的放弃。拾人牙慧再是令人不耻,但置身在艰难的处境,饥饿永远比尊严更具有威胁性。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习惯最容易使人的感觉麻木,而他们的习惯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习惯以最便捷的方式去无限的放弃。如果说狄狄、戈戈和幸运儿表现出更多的是畏缩怯弱,那么与之对应的则是自诩不凡的波卓。无论是把骨头施舍给戈戈,还是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对戈、狄二人解释暮色,实质上都是他自导自演来获取满足感的一种方式,以此证明自己拥有着种种权利。所以他需要观众来听他的言论,需要有人顺从、接受自己施舍。然而越是炫耀什么,就越是害怕失去什么,波卓与其他三位人物的区别,似乎只是更多了惶恐。话语即权力。这应该不只是简单地指向“话语权”,而是因为有了权力,话语才得以自由释放。但是诸多话语中,真正被需要的却并不多。模糊不清的话语,连它的发出者都混淆了真实性,所以才用高亢的声调来牵制听者的耳朵。无形中存着一种蒙蔽的侥幸心理,对权力进行理所应当的炫耀,对话语本身的价值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思想并不是世间最坏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有了思想,狄狄这样说道。生活在混沌式的世界太久,人们就会怀疑自己是否有过思想。但是在这种等待下,思想的有无,结果其实都是指向痛苦——前者的苦恼来自哲人,后者的苦恼来自庸人。对眼下的狄狄和戈戈来说,他们在逃避思想,并且试图为此找到心安理得的借口,同时他们在无尽的等待里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就又不可避免地直面脑海里破碎的思想。这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连同波卓、幸运儿一起被束缚其中,他们在等待戈多的时间里,实则不断寻找自己不思想的最合理的借口。尽管如此,他们也依旧需要想些花招儿来打发时间,使理智免于泯灭。用“我们是人”来回答在波卓失明时发起的询问,我想,这是否能理解成他们内心不易察觉的抗争。在举步维艰的日子里,是不需要智者的,没有人能够听到彼此的呼救,人们只能向上天祈求怜悯,哪怕是卑微甚至滑稽的途径,也只是想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并非无感的人。或许,这就是他们所需要、所等待的戈多,一个能帮助他们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戈多。等待戈多若是满纸荒唐,如果把这场等待看做是最底层的人,余生最冰冷的慰藉,那么谁又不是等待戈多的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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