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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文艺第三届签约作家丨余凯

个人简介:余凯,笔名横塘,南边文艺第三届签约作家,聘书编号为:3QYZJ11240505。1997年10月出生,现就读于四川农业大学15级汉语言文学专业,获得第十一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初赛二等奖,决赛大学组金奖;第三届川农文学大赛二等奖;第十四届川农心理征文优秀奖;青草文学社桃花诗会优秀奖;“我与川农有个约会”征文比赛一等奖;“红军长征经四川”征文比赛一等奖,作品散见于《第十一届冰心文学大赛优秀作品选》、川农文学大赛杂志《文溪》、川农校报以及《川农110周年纪念文集》。

 

创作手记:痛苦应该是文学创作的一个来源,正是人有不解,有疑难,才会有内心的想法需要表达。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受,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我虔诚地探寻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要懂得真理与大义,理解人世间的美与艺术——然而世事多难料,倾听的人毕竟是少数,便只好留给文字了,姑且聊以自慰吧。

 

 

代表作品:

《断章》节选

余凯(横塘)

 

……

我喜欢“孤岛”这个词语,它带着宿命固有的味道向我靠拢,拉我去到一个自由的沙岸,我能够看见紫丁香在草丛中盛开,白色的牵牛花缠绕着木栅栏,浪潮是一边拍打着沙礁一边向远方退去,日复一日毫不疲倦。

我在思维层面感到,这就是神明特别眷顾我而恩赐我与众不同的一方天地吧!我不容许任何人涉足此地,对待一个圣洁的岛屿,我必须孤独而自私地捍卫它。它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开始把厌恶、幻想、知识、艺术等等都藏在这个岛上,它至今没有接受一艘想要着陆的船。

后来六年的读书时光,我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看见过一个月没有洗的饭碗是怎样长出了黑色的霉,泡了半年的衣服变成了生化武器,我如同居住在战地贫民窟一样,在臭鞋子臭袜子里找丢失的书本,慢慢的,我也成了“懒惰生活艺术”制造者的一员,并以此为傲。我从最开始的格格不入变作同流合污,所谓的“污”仅存于生活方式上,在意识里我依然保有清晰,于是旁人总冠我以“自命清高”,我也欣然接受了。最后一年我从寝室搬了出来,住进了柿?d。

与我合租的还有何阿三,他是本校理科第一名,纯粹的优等生。

何阿三是他小名,他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因为他想要保留自己的隐秘的少年记忆。

我开始认为,或许何阿三就是那个愿意出手帮助我的人呢!如果不是,我就用衣柜里的刀杀了他,我开始着手一部伟大的谋杀案了,要在艺术的道路上铺满鲜血……

何阿三对待特有的事必须要有神秘的成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神秘地有个性”!

譬如,打电话时,他总会在说每句话之前停顿五秒钟。

这沉默期间,给了电话另一端的人充足的想象时间和空间,宇宙的运转可能就在此停止了。

“你在不在,你到底在不在啊?”

“……我在。刚才是不是感觉我很神秘啊?”

我突然想挂掉电话。

这是我所不能容忍他的第一点。

我极力想要探寻阿三信奉的“神秘”是什么。若只是追求现实中的一点来源于他人的认同,那阿三也是个庸俗的人。“我一定要杀死他,这样的混账世上还是少一个比较好——世界也会减少它灭亡的速度!”如若在他的背后,真的有神明为它支撑,我就要剖开它的真面目。

夏天的夜晚,我再次想起了白日所见到的饱满的肌肉,那种尤如雕塑一般魁梧的身材在烈日下闪闪发光。我能听见炼钢师锻造古代兵器的裂响,在睡眠里,狮子用猛烈地怒吼将一具具坚实裸露的男体摧毁,那些瓦解的肌肉碎片也带着生命的力量无休止地跳动。

这些激烈的梦不止一次撞击我脆弱的思维,让我在黑暗里尽情蹂躏我所追求的艺术——它们最终会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我从床上坐起,回顾梦里发生的事。神思片刻后就站在柿?d的阳台张望漆黑的夜空。在看不见月亮和星群的地方,能够照亮阳台和水泥墙的是路灯,这种来自人类的发明,在有一天夜里,它的用处不是为了把道路照得多么清楚,而是让一个惊魂未定的人看清现实。

白天的喧闹已经过去,万物沉眠的时候,最需要有人能清醒思考。诸如,光的传播速度,真理的唯一性问题,这些都是真实而肯定的吗?真理的滑稽性就在于,它用了真理的说教来规定自己就是真理。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这时候我感到自己就是一个叛逆者,用推翻一个腐败王朝的手段去反击绝对真实的事理。也就是说,我在做无畏的挣扎,想要把事实重新改写,却选错了对象。

当乌云散去,月光洒下来的时候,路灯就会知道,它曾经想要取代月亮的想法是多么荒唐。

夜里的蚊子在我的脚踝不断寻找可乘之机,决心要把一个人吸到麻痹,最后是自己欲望太大,身体却早已满足小小的胜利。它们成功地吸走了我的血液,并沾沾自喜。我解开身上单薄的衬衫,夏夜里风吹动身上的每一根汗毛,我举起右手要看见自己高高隆起的肌肉,要血管里流动的液体汇集在此,造就一个坚硬的外壳,我低头看见自己隐约的腹肌的纹路,用全力去激发男子气概。每一根毛发都在我身上汲取营养,要撕裂本体,极端咆哮着生长啊!月亮和橙色的路灯光打在我身上,这是神明因为我的忠诚而给我的馈赠吧。那样一个男子的躯体,需要用自然的力量使他长大,变成更加接近现实的形态,坚硬如磐石,那才是自然的艺术吗?

我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空洞,碎石子和梧桐叶子被卷了进去。我试着思考,该用什么把它填满。

我问阿三是否也有对原始兽性的渴望。那是罗丹的“青铜时代”也无法展现的生命形体。阿三同样用他的“神秘主义”把我蒙混过去。在他的思维的空间里,想必也有着这样巨大的黑洞,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依旧风起云涌。这种对现实没有丝毫影响的奇怪物质,就潜伏在思维意料不到的地方,它要用无形的力量来控制一个人。不等我同意,就断然接受了我。

阿三也是一样。他在洗澡时擦拭自己的后背,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肌肉,提起水桶从头上泼淋下来。溅起的水花冲击到我的皮肤上,墙壁上。

“我洗完了。”这是洗澡后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台词。

 

……和阿三合租在柿?d,他的强迫症夹着洁癖种种袭来。

除了每天必须担心的课业作业外,我还得担心何阿三,如果我不能从他那里找到神明,我就要杀死他。我已经决定了。在这之前,我需要适当理解他的洁癖。可我偏偏是个不爱整理的人。第一,我并非不喜欢干净,而是我认为,整理物品是一种相当浪费时间的行为,需在所有东西都混乱到极致才可以去收拾。用一句古话说,“不收拾则已,一收拾惊人”!第二,那便是,乱是一种艺术,灰尘也是一种有生命的物质,它们值得被我们尊重。

“我不知道这么脏你是怎么住得下去的。”这是何阿三看不惯时的名言,“简直是惨不忍睹!”夜里透明的空气张开大嘴,玻璃窗摇摇晃晃。我听见落在地上的铜钉子和铁锁的哂笑声。

“因为,脏与乱都是艺术家要具有的品质。”我走到床边,关掉窗子,刺啦声要将脆弱的心震得酥麻,我的身体像被人捅了一刀。

“你真的不打扫一下,你知道屋子里有多不卫生?”然后阿三就开始用他的理科知识长篇大论地给我讲解室内细菌的滋生过程,以及霉菌孢子和病毒粒子的传播。

“Sowhat?”我是毫不在乎。

“今天扔垃圾的时候,我看见袋子里都是像蛆一样的小虫子。”阿三说,“你半个月没有倒过垃圾,至少爱一点干净吧!”

你看看,你看看!

床边喝剩的牛奶瓶里生长着黑色的花纹,底下散落的臭袜子泛着棕黄色且飘着熟悉的汗臭味。桌子上淌着碗底的油,粘着几颗漏掉的硬米和廉价辣椒皮。书桌上是积满了的灰尘还有几块打碎了的瓷杯。嗯,是有点脏了。

“那么,阿三,就劳烦你打扫打扫咯!”

“你呢?”

“我今天不舒服。你知道,一个人在不舒服的时候做事往往是一塌糊涂的。”我不舒服的原因在于,这些东西恶心到我了,“请原谅。”

“这次算我了,下次就你自己打扫了。一人一次轮着来。”阿三说。

“好,你说定了。”这种懒惰的性格大概就是在寝室的熏陶下养成的吧。和一个爱干净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头疼的事!

阿三俯下身,用扫帚把床下的袜子扫出来,拿到洗漱台洗了,他挥动着右手,用棉帕子把柜子上的灰尘润湿再慢慢擦拭,我看见他的肌肉隆起又收缩,像只野狗在找到骨头时兴奋地奔跑。

我们不说话。我只是看着他纯熟的动作,他打开衣柜要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

“也许,他就是愿意帮助我的人吧!他就是一个真实的朋友吧。”我想着父亲对我说的话,有一个甘心付出的朋友是好的事,我认为父亲说的是正确的。

我决定认同何阿三了,也打消了以前要谋杀他的念头。这种构成宇宙的质点在某条线上突然断裂,它所连接的物质人也神经性地丢开幻想、现实。在漫长沉默的等待中幡然醒悟:“要剖开艺术的内脏,要杀死神明!”

这时候,我看见他从我的衣柜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用他厚重的手掌紧紧握着,慢慢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所有的谋杀计划,顷刻间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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