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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文艺第三届签约作家丨江锦灵

个人简介:江锦灵, 1984年6月出生,江西省余干县人,南边文艺第三届签约作家,爱投稿原创媒体签约作家,溪流诗社会员,中国教师书画院会员,江西省网络名师工作室导师,上饶市作协会员,上饶市诗词学会理事,余干县诗词学会副秘书长,现供职于江西省余干县第六小学。作品散见于《杂文月刊》《杂文选刊》《潮州日报》《源》《散文诗》《思维与智慧》《中国教育报》《北方人》《太原日报》《长春日报》《五指山》《鄱阳湖文艺》《上饶文艺》《光华时报》《贵州商报》《半月谈》《盐城晚报》《散文中国》《生命时报》等报刊,有作品摘得各级各类奖项并入选文集。

 

创作手记:我愿意把灵魂圈养在文字里,我是在文字里做梦的人。起初,因为孤独而写作;现在,因为写作而孤独。我尊重并享受这等孤独。有能力咀嚼孤独的人,是自由的。每个白天和黑夜,我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所谓的自由,以写作的方式。我喜爱夜晚而不讨厌白天:夜晚,我可以更好地静下心来读书写作;白天,我可以直面并体验鲜活的人生,不经意地为夜晚的创作汲取了养分。与文字结缘,与文学为伍,就要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握笔的人,或许低调,笔端的文,何妨高调?高调时挡也挡不住。我期待这种挡也挡不住的高调,它来,与不来,我将泰然处之。

 

代表作品:

 

没有裙子飞扬的村子

 

江锦灵

 

难得找到一个闲暇,把自己扔进通往老家的班车。

记忆中灰头土脸的班车,而今披上缀满广告的外衣,倒显出几分洋气。穿过了几缕乡亲们抽出来的烟,又跨过从前排座位中旁逸斜出的脚,我的身子总算软蹋蹋地依偎到了后排的车窗。

窗外的景致,没有一丝文艺色彩。车厢内的广告也很放肆:左边男科医院、右边妇科门诊,倒也对仗,貌似咒人得病。悠悠忽忽一路,如同电影中晃动的镜头,挑衅我的视线、搅拌我的思绪。耳畔又过滤不掉乘客的闲聊和妇孺的叫喊,唯有塞上耳机,用一段段旋律屏蔽。

一路上,两旁的楼房越来越低矮,草木越来越葱绿。再经过一个酣畅淋漓的拐弯,我嗅到了亲切的气息。班车一寸一寸被小镇吃进了胃,住在镇上的母亲,早已备好饭菜。没有问候,与父母越来越“无聊”,唯有强碾出一抹微笑,权当廉价的孝道。扒拉完一通午饭,我一心想着回村里瞧瞧。木叶气息,久违了。

至少在接下来的半天,我是有闲阶级。任性无妨。

从村东溜达至村西,往来的,只有三两位老人,眼神空洞、步履颤巍。空气中发表着一缕缕沉重的叹息。这几位资深的乡亲,毫无生气地打量我,又像是身为主人般斜睨。我这个不速之客,倒平添一份可有可无的风景,我沦为他们眼中的活物。惊讶,欣喜,藏匿在他们皱褶的皮纹肌理。

数声鸡鸣犬吠,干瘪短促。多半房屋紧闭,如冬眠的怪兽,令人畏近。连院墙都长出杂草,更别说院内,可谓荒草聚会。门前的晾衣竿,“光棍”横卧。偶见一两处晾晒的,也是洗得发旧生硬的衣物,无一丝艳丽之色,无一袭飞扬之态,一瞧,便知老人的穿戴。

我不由得驻足遐想:为何没有精致的童装、艳丽的裙子、性感的内衣?若有,就有活泼的孩童、纯情的姑娘、俏丽的媳妇。村子也就有了淘气的撒娇声、温软的娇羞状、脆朗的嬉笑声。

荒草贪婪肆虐,不只占领民宅菜园,还侵入田间地头,蔓延至一切能蔓延的角落。撂荒的田地深处,尽是我叫不上名的杂草,有些长得比我个头还高。它们毫无忌惮,好似一群参差不齐的山贼马匪,啸居,招摇,讽刺我的儒雅,挖苦我的思考,把原本就在我内心漂泊不定的乡愁赶尽杀绝。

我尴尬,尴尬得找不到一个朋友来帮衬。儿时的玩伴去哪儿了?幸亏一阵阵风,为我解围——撩起无形的巴掌,一波又一波掴着它们的耳光。

经风一“调教”,满目的杂草似乎被点化,灵通了。苍茫间,貌似画意诗情,虚幻麦浪风吹。朴拙的景象,瞬间震慑几近枯寂的心。赶紧用备好的相机“喀嚓”一通,跟它们热情打着迟来的招呼,又默然离去。

曾经热闹可亲的家乡,除了人气严重缺乏之外,如今连“物气”也奄奄一息。往昔,家家户户会饲养家禽,在孩童眼里,乡亲们都是卫冕的土将军。记得,恍然从唐诗宋词活脱而出的夕阳西下,照临成群结队的耕牛徐徐而归;上百只鸭子簇拥,扑棱棱下河,又哗啦啦巡回;母鸡带着鸡仔们,四下觅食,钻树丛,进竹林,威风岂容小视;狗啊猫的到处窜动淘气,屋檐房顶、瓦片墙根都留有它们光辉烂漫的足迹;甚至,对面还会走来几只雄姿英武的白鹅……

俱往矣!当下回村,别说人来欢迎我,与我寒暄,就连动物也缺席,就算院落招展一袭裙袂当旗飘迎,也奢侈。视野饥渴,还好有几声知了叫唤,总算牛头不对马嘴地慰问了一下眼睛的近邻,可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凄冷、落寞。

正巧,伯父在身后唤我乳名。看来,晚餐有着落了。

伯父正想说啥,我读懂了埋怨的神情,立马先堵上一句——刚经过您家,是关着的。

爷俩边走边聊,伯父说他如今都没个玩伴,整天跟一帮熟稔的老婆子老爷子混,打牌聊天,仿佛英雄末路,不无酸楚。伯母炒了几样小菜。老年也不识愁滋味,伯父借酒强说愁:“你知道的,堂姐们都出去打工,外甥们又去县城私校念书,就剩你大伯大妈俩老不死的……”

乡亲们早已务工在南城北省,连崽子们也在城里念书。有些村民在外赚了钱,就在城里买商品房,摇身一变成所谓的城里人。偶尔回老家,也是鞋不沾地一溜烟走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衣锦还乡”地看看老人,顺便也把自个炫耀一番。带回的小祖宗们都不习惯乡野气息,嘟哝着爷爷奶奶家的蚊虫多,只住一宿就满身疙瘩,两手臂长成黄瓜;碗筷也粗糙泛脏,尴尬上嘴;更别说那木板床,睡得很不爽;连网络也没有……一直嚷嚷要回城里的家。驻守村庄的老人,唯有无奈叹息。

伯父大发感言:“老百姓而今不作田了,那肥田沃地,是祖辈们一锄头一犁耙捣腾出来的,就这么撂着荒着,或做上小洋房,可惜了。东西总得从土里刨,这样下去,往后吃啥?电视不是常说,厂里出来的东西不是掺假就是放毒吗!老家多好,种几亩田地、圈一方菜园,种啥吃啥,以前我们不也这样过来的吗!很少得病,那像现在的城里人,动不动就这个症那个癌的……”诉说完,又一杯下肚,而后皱起眉头劝我夹菜,还幽了一默——这是绿色食品!

失重的夜色,已十面埋伏。走出伯父家,思绪被夜风撕咬得七零八落,我用一种变态的步调,朝镇上的方向走去。回眸张望,夜色枯,村子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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