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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杨钦:江城情话

时间:2023-02-14     作者:周杨钦【原创】   阅读

丽江,一座江水漫漫的城市,当火红的太阳光洒在江面,当太阳渐渐地沉入江底,这座城市便在古老的红中缓慢地苏醒过来。

去丽江的旅游,是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平日里对我们照顾有加的唐叔,主动邀请我们一家子去丽江旅游,或许就是新年要有新气象,人们主动迎接节日的降临,又或许孤独了许久罢,人总是要摆脱冷气,去琐碎而繁复的人世间寻些热闹的。我们便相约同行,共聚于丽江,当然还有堂叔的亲弟也是将一家子带来旅行的。不敢说这场旅行的终点仍是回了各乡,然而这旅途中所遇之物的别致,生命的壮美,在古城中晃荡的人和事,倒是值得一品的。

从我们所待的城市前往丽江,车行了大概三小时有余,才迫近了这古朴而华实的小城——丽江。刚进丽江的门,发现和其他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丽江的初步印象,便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而渐渐滋长出来——这座城市赶上了现代的步伐,却依稀透露出古城的宁静,这宁静不是安宁,而是在使人的心弦随着时空变换之下,一颗跃动的心在钢丝线上的平衡。于是可知丽江的美是扣人心弦的,是藏匿于大街小巷中等待人们去寻找的,是阳光下逐渐温热了的铁皮箱。我总反复在心里强调着,丽江,我来了,你将以古朴的方式接纳我,接下来你又将让我领略你另外的什么美呢?

毕竟是春节期间前去的,城里的人自然拥挤,租房的价格也往上抬了不少,我能够清晰地感到争吵房价的场景,所以价格不会再往下调。然而人们的宽容也在这吵闹声中平实无华地流露出。过年了,自然要喜庆一番,租房的价格虽然贵,而前往旅游的人还是租下了这几间宅房,安安稳稳地能够过上这几天悠闲的光景,感受丽江的魅力所在,倒也确然。窗外的风还在或冷或暖地刮着,似乎永无休止了,爬山虎的叶儿在风中摇曳着,风将他们演奏而哗哗地颤响,随着光与影变换的脚步,墨色在深绿的叶中流淌着。此刻太阳突然探出了头,将绿叶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膜,绿墨色却反倒消减了许多,然而还在无声地于绿叶中流淌着,永无止息。转念想想,春节之际也仍处冬季,而叶子却提前接受了春天的讯息,而迫不及待的被风给吹绿了,真乃春天的先行官,具有生机蓬勃之本色,在这凉风中略显娇柔的她颔首,而远方的玉龙雪山仍于天际中透露出孤城雪域般的寒意,也便使得爬山虎的绿叶带有灰姑娘般的凄柔了。而我的思绪顿时被父亲的吆喝声喊了回来:“儿啊,房已租好,便可以起身去束河领略古镇的风采了。”我在凉风中淡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后,便上车前往束河古镇。

车似乎开了许久,我和我那因忍受不住旅途寂寞的弟弟,在车中一摇一晃的颠簸声中睡着了。到了束河古镇,还是父母将我俩这没出息的东西给叫醒,唐叔只是笑着,父母检点着我们的过失,他们认为咱俩没开车的倒是睡着了,而唐叔仍精神抖擞,可我们的说辞是我们还是小孩子呢,父母见说不过咱们,便还是宽恕了这两个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的大人。我和弟弟伸了个懒腰,向车窗外望去,眼前的景象于车窗的淡漠的黑蓝色为背景,以远山为衬托,以束河为纽带,古城便安然于这宁静的怀抱之中,像是个睡着了千年的孩子。下了车,眼前的景象突然明丽起来,原先被墨色染得灰绿的树,于墨色中淡泊的树影,都化为了于舵红的阳光下显影的高大身姿。车上耳朵里刚才还嗡嗡作响,到现在才发现古树中有僧敲木鱼的声音,正踏着冬日的温暖徐徐入耳。起先的心还是悬着,之后于一身又一身的禅释声中消然了,而木鱼声还在不停地有规律性地想着。僧人口中喃喃的咒语也在一阵又一阵冬日的里的暖风中消逝了,天边现出古朴的红云,却也不是黄昏时分。不知不觉中我已置身于大街小巷之中了,脚踏着的石头有的被岁月浸染而形成了孔洞,也有的在不知受到多少人的鞋和脚的相磨下竟具有了光滑的坚挺,而与这些或大或小的石头缝里填满了砂石,缝补着岁月的沟壑而不曾歇息,于日日夜夜里见证了多少人来人往。想着想着,一座被岁月剥蚀的木门旁的两块石壁上雕有两首颇有兴味的诗。

第1首是清代牛焘写的。

古城雪景

山城二月春正寒,

香雾濛濛露未干。

东风酿雨还酿雪,

落皑满地玉栏杆。

此首颇为精妙,笔者浅薄认为此诗倒有于冰天雪地中一名初浴而过的少女倚着栏杆俏丽的样子,却不落俗套,也并不清冷而触不可及。

第2首是司马秋风写的。

丽江行

玉龙雪峰白云飞,

蓝月湖波翠如翡。

甘海子草色漫天,

牧童遥遥骏马归。

此首亦不落俗套,在感慨了一番丽江玉龙雪峰的自然之美景后转笔,写道牧童之归。然而牧童的归来是唱着牧歌的,虽不曾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妖娆,而是与自然之水乳交融。骏马的归来,牧歌的响起,都自然地暗示了牧童之归。

综上,我粗浅地以为二者都攀登过玉龙雪峰,且都感慨于自然之伟丽。丽江的美,或显或隐地在人世中绽放,且与诗人的遭遇不谋而合,美景亦酿真情。

一只乌鸟腾空而起,在蓝空中惊叫一声,我便于高处见到了一种只开红果的树,却叫不上它的名号,刚结出的果实红里透黑,也有被阳光照得通亮的地方。衬托鱼塘的灰树叶在相比下便有了浑圆之美,而他们都被树叶串起于风中一同摇曳着。俯视而下,只见一股清水在石板下咚咚作响,后又于石板下幽幽地泻出。水是微微晃动的,水中的清荇犹在水底招摇。只听见父亲将我们叫过来,很是激动我和弟弟便在水里发现了两只断了根的多肉。我将这两株多肉缓缓拾起,他们便愈发于阳光熠亮了。尖尖的绿叶隆起的尖儿吐露着梅红,我的嘴上啧啧不出半句话语,便又将他们插入了旁边刚被翻新过的泥土盆中,默默为他们的命运祈祷。古庙的木鱼声还在想着,在一束苍丝垂下的绿秀中,唐叔向我们挥着手示意该上车了。

上车后坐车回到了宾馆住宿,梦中梦见了玉龙雪峰的高耸和雅丽,也见到了本地少女的身姿,我脸透红了,他们正如这雪山般的俏丽,这或许我读了牛焘的诗的缘故罢,才会想到许多。醒来后才想起于人们口中所说丽江本地人多为纳西族,于是更加敬畏了,感到古老的文化顺便携带着泥土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

心中念念不忘,果真下午就到了丽江的湿地公园——拉市海。车刚开入,就看见青苔糊上了早已颓圮的土墙墩,土墙墩上还时不时有着瓦片的残影,便使人静默了,心在广大的天宇间悬停。这堵墙似乎对人心有种拉扯感,心里刚因一股强烈的吸引而走近,却又被岁月的余芒刺得体无完肤了,留下的只有于车驰声中远去的背影。"到了,这里便是拉市海。"唐叔激动地对我们一家人说。我急忙地下了车,一片苍茫的景象映入眼帘。大地似乎永无止境地延伸着,将一切在他之上的事物都纳入他的怀抱,而我看得见的只有几座小木屋和一座现代式的建筑,小木屋自是为了人们夏天好乘凉,而那座现代式建筑应该就是我们买票的地点了。我们商量着买好票后,便算是真正的迈入了拉市海,缓缓地去揭开他那神秘的面纱。

拉市海,顾名思义,起先我还天真地以为那里有一片海。可经过询问本地人后,方知“拉”为荒坝,“市”为新意,意为新的荒坝,再加上最后一个海字,我想应该是想说这个地方曾经荒芜过,而如今焕然一新了,且曾经和现在都以水为生。领着我们去领略拉市海风采的是一名年轻的纳西族同胞,他的眼圈有着深情的微红,皮肤有些黝黑,耳朵带有金色的耳环,身着一袭白衣,这种风格体现了纳西族同胞的自信而深沉的美。我和其他人跟着导游上了一个类似于古时水上走廊的地方,远处一只水鸟扑闪着翅膀,隐入了一大片芦苇当中,而水底又荡起微微的波痕。远处有三只黑天鹅,他们身体微小,全身黑的透亮,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亦有数只白天鹅,他们身体要比黑天鹅魁梧了许多,全体泛着幽幽的白光。我是担心白天鹅会对黑天鹅进行驱逐的,却只听见导游说:“这种黑天鹅迁徙于西伯利亚,他们受了这片土地神的恩惠而降临于拉市海,与这些白天鹅共生,他们是和谐相处的。”我的脸有些羞愧,所以说对于世间是否有神仍感到疑惑,但是对于这片水土所养育的生命倒是颇有欣赏和尊重的。于水上走廊行走,忽的看见于树荫下,一座纳西式的土屋映入眼帘。我惊奇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座土屋并不像土家族的吊脚楼一样与水疏远关系,或许由于这片水有着母亲般的温柔和包容,这座扎根于这片温情脉脉的绿水,说已经过了百年之久。东巴文化中那些朴素而富含哲学气息的象形字刻蚀在了木屋的门两旁,似乎随时都能够鲜活起来,从古老的文明中复苏。我不知道究竟是土地孕育了和这片土地一样温情脉脉的人,还是由于文化的迁徙和自身文化的横向发展影响了这片土地上深厚的人,我不言语,却听得见鸟儿在树林中欢快地叫着,一棵古树旁导游讲述着纳西族人可怜而触动的悲惨爱情故事:“从前有一位纳西族的姑娘,爱上了一个他族的年轻而英俊的少年,然而少年并不是纳西族,且要让纳西族少女与他私奔,可是按照纳西族的习俗和规矩,他们两人最终失败了,村民将那位英勇的少年逮捕,美好的幻想破灭,最后他和她登上高高的玉龙雪峰,而双双殉情了?”玉龙雪山不说话,他自然不会知晓曾经会有多少人为此而殉情,但他却见证了这一次又一次壮美的一跃,以及生命的永恒。我的心里异常苦痛,我不知道是文明造化了人类,还是人类造化了文明,如果人类没有了文明,世界又会怎样?而文明如果离开了人类,又会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迈入木门,紧接着于石头上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蜂巢,而蜂巢里早已没有了朝夕相伴的蜜蜂,岁月用他无情的手抚尽了曾经在世上存在过的尘埃,今天却以人去楼空的方式迎接了我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分,神明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了一代又一代的魂魄,又亲手将他们埋葬,只留下岁月的余音。导游朝我们说眼前的正是那些族人与天神沟通的神物——祭司塔,这座用红灰石头堆砌而成的塔直指天空,上窄下宽,由他接受神的旨意,百姓们通常转塔,转即有了于虔诚的转塔中祈祷神明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的含义。祭祀时,只有大祭司也就是族中智者,能够点燃塔尖,祈祷神明的勇永世护佑,并超度那些冤死的魂魄。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围着石塔转着,只听见风穿过祈福牌后天地间喑哑地响着无数个小铃铛和木牌间交互碰撞的声音。转完石塔,我和父母被导游引进了一间木屋,室内全是介绍东巴文化的来源、习俗和影响的文字,我细心地读完,恍然间明白了,纳西族女人有着母系般强大的温雅,男人们有着一颗朝圣的心,男女老少们居住的房屋呈现天人合一姿态,在这么一个接一个的朴实而平滑的夜里,会有多少夜莺般的歌唱?那些族人的内心是如冰心一般纯净而深情的。我们拿起了导游给我们的祈福牌,拜上两拜,纳西族人看着人一看一个准,他对我说:“伙子,你应该还没有女朋友,不过胖金哥,男士,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只要你勇于主动追求爱情,就定会尝到爱情的甜如蜜的。”他深情地望着我,我也深情地望着他,舌头里的苦涩也渐渐回甘了,于淡泊中现出了真味来,我激动的握着他的手说:“同志说的对呀。”他纯洁地笑了,拿上祈福牌后,出左大门便看见一座女娲女神在那里,蛇身人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东方女性之美。由导游带领着我们高举着祈福牌,向女娲女神行了三大礼后,将祈福牌一个接一个串起,由上及下,依次代表了健康,事业和家庭的幸福,我们一家人将起源牌系在了众多中的一个角落。风吹拂得更紧了,木牌晃荡着,天地间又响起了无数的敲击声,仿佛是命运奏响了交响乐,我能够感到眼眶有些朦胧。

之后导游的使命完成了,我们出了院子于一棵苍老的古树旁坐下,眼前是一片湿地,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落在那里,各自演绎着动人的故事。一只黑天鹅缓缓的从水面滑过,却惊不起一丝浪花,只有一丝椭圆形的波纹与水面荡开了,直至不见。亦有两只鸳鸯,领头的是一只雌鸟,后面紧随着便是一只雄鸟,他们在湿地里游溯着,像两名高贵的绅士。视线拉远,可以看见潜水中浮现出了几方泥地,泥地里开出了古朴而芬芳的桃树,桃树的根也深深地扎于泥地里,那绿 幽幽的湖水缓缓地于岁月间浸透了沙石,并养育了芬芳的桃树。桃树的芬芳,也于绿幽幽的水中晃荡着。其中也可看见颓圮的土墙,想必曾经也有过他的光辉岁月,给数代的人遮过风挡过雨。我低垂了头,时候已经不早了,便同父母和弟弟走出了公园,上了车后赶回了宾馆。

晚上乘车到了丽江的大研古镇,古镇上的人可热闹了,有耍杂役的,有喊街的,但更多的还是像我们一样的行人,在一条静默的绿水右方,可以看见古城里那些富有文化气息的浪子们演奏着各种乐曲。于一个狭小点的地方,我看见了几个用蓝笔写的大字:在丽江,我想你们!是啊,人与人之间总是沟通有无的,在无数次念想亦或是偶然相遇之时迸发的火花中,我们颠醉于此;在无数的呼喊声和歌声中,我们认识彼此;于烟花巷柳中,我们畅叙彼此,我们有幸于人世间!远处的湖水中倒映着古城的丽影,风一吹,仿佛在水中闪着黑白的默片。这时古镇的美,便有青花瓷般的书刻中,终于如河水般的涓涓流淌中显现了出来。

由于一些琐碎的事情,我们一家子和唐叔连夜又赶回了家乡,玉龙雪山总在我的心头萦绕,我虽可以遥遥地望着它出神,却也没能真正感受过它的风姿,也不失为一种遗憾的,可转念一想,这便是留下了念想,丽江的美便在残缺的分离和相望中,愈发显得饱满而实在了,我想这也是丽江要与我诉说的情话。


作者简介:周杨钦,四川省南边文化艺术馆2022届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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