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 黄小倩：至亲

/十一月“救赎”主题征文评选活动/

初选合格作品展

作者简介：黄小倩，南边文化艺术馆2021届文学创作委员会会员。

创作手记：大抵是离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越来越远，最近总是格外怀念小时候。当乡下过夏天时，奶奶切的西瓜总带有一股浓浓的葱蒜味儿，风扇聒噪的声音是夏日的另一类蝉。在冬日睡醒时，屋外是呼呼刮着的冷风，而屋里灶膛的火总闪着星子燃得正旺，爷爷总会温一壶酒，喝一两盅，红着脸大着嗓子唱东方红。纵使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无论在什么时候，爷爷奶奶永远都是治愈我的一剂良药。

至亲

今日见到了爷爷。

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彼时的我正在被窝，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有一种梦醒时的不真实感。

我拉了拉衣领，赶紧跑了出去迎他，怪他为什么不给我提前打个电话，他只是憨憨地笑着，笑容拉扯着树皮般干枯的脸，显得很僵硬笨拙，胡须，眉毛都挂满了雾珠，他搓着通红的手大着嗓门说：“你学习忙！最近听天气预报说成都降温啦！之前看你没带几件厚衣裳，今儿个给你带过来了！让村里的张叔帮我买的票，还有你奶奶烘的红薯干，新鲜的！”

我顿时如鲠在喉，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什么，成都到家乡距离四百七十公里，坐火车需要五个多小时，成都今日只有五度，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一个跟不上时代的老人，穿着老式的军大衣，佝偻着腰，握着那部按键手机，穿梭在火车站，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减去在路上遭遇的意外，就意味着他要四五点左右到达火车站，加上给我送东西，眼前的老人也许一夜未眠。

我带着他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吃饭，他只是一个劲地摆手，拼命摇着头，他说他回去吃，叫我把钱留着自己吃顿好的，直到我假装生气，他才妥协，最后只点了一碗小份馄饨，结果大部分都进了我的碗。

他说：“自己平时千万不要省钱，该吃就吃好点。”

他说：“你只管读书，钱的问题我们想办法。”

他说：“成都真是个大城市！开了回眼，我老头死也无憾了！”

我顿时流下泪来，前几日因为没有处理好部门的事情，被批评了，又因为全寝室都没有带钥匙，被锁在门外，结果晚上十点还在被辅导员训话，出去取个外卖，结果发现外卖被别人拿走了，最近牙痛的毛病又犯了，整夜整夜痛得睡不着，实在伤心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流了泪。

很多时候都想过要不算了吧，真的没什么意思，这大学不读也罢，可今日竟见到了思念至极的亲人，一想到他们在电话那头嘘寒问暖，想到他们慈祥的笑容和干枯的手掌，想到奶奶说只要你愿意去做我们什么都支持，心里就会淌过一阵暖流，给我带来莫大的安慰和支撑下去的力量，就算终日沉浸在哀伤里也得到了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