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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文化艺术馆第六届签约作家 | 吴雨轩

作者简介:吴雨轩,南边文化艺术馆第六届签约作家。只想让手中的笔把我想要诉说的情感带给读者,就满足了。我是玄鱼,一个喜欢执笔抒情的文艺女子。


创作手记:我曾见过这样一个地方,春来三分红花,七分绿叶。夏来残荷摇曳,风月不解。秋来余温下石阶,枯叶正凋谢。冬来寸光未明,夜色无边。它可以用来寄存人们那温存与心的些许温暖,在热闹的人间随手一挥,便令人看尽世间沧桑。一桌素纸,墨砚轻压。红袖添香,美则美矣。半世芳华,可悲可叹。

 

代表作品

 

松子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想来他们怕是在外住了……”程老汉使劲吸了一口烟,便顺手在绣花枕头下掏出一袋烟草,双手娴熟地往烟斗里装着烟草。“别抽了,你还打算等他们回来再把驴卖了啊!”程婆用力推开程老汉的手,一把抓过已经打开了一半的口袋。“干嘛!我就抽一口。放手,你放手……”“不放……”双方争执下,口袋掉在了地上,一大半的烟草露了出来。“你!”程老汉气得双手不停地抖动,那一双深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地上那已被灰尘弄脏的烟草。

程老汉望了一眼一旁正在就着油灯缝补着衣服的程婆,程婆瞟了一眼他,用针捋了捋花白且杂乱的头发。继续缝补着衣物:“哎,你说说这有的人啊!啥本事都没有,天天就窝在家里抽大烟。别人说他,他还使劲跟人摆谱。再说说这个家,要不是没有我那个娘家一个劲地贴补,只怕是都要饿死。你说说这当老子的没本事也就罢了,当儿子的还不知死活地跑到城里去谋什么生计。唉,你说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哟!”程老汉握着床的木头边,抿了抿已经干得起白皮的嘴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之后便再没言语。

突然,程婆迅速起身,径直走向蓝布棉门帘后头的厨房。过了一会儿,她抱出一捆玉米,扔在地上:“别闲着没事儿做,来,给我把这玉米剥咯!然后再把驴喂了,尽量喂多点,塞塞胃,称的时候还可以重重秤。”程老汉正准备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别觉着那点钱不值什么。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价贵。”程老汉弯腰拿起玉米,熟练地剥了起来。不一会儿,菜篮里盛放的都是黄黄的玉米粒。程婆将篮子拿进厨房。不一会儿,房子里到处都是玉米粥的香味儿。

桌上,放着并齐的两碗玉米粥,上面还飘着热气,热腾腾的,给原本清冷的房间添了些许暖气。粥前面一瓷盘里盛放着金灿灿的玉米饼。程老汉收拾完,走到桌边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灰黑色的布。一双眼睛时不时偷摸地望着布后的厨房,而一双耳朵为了听清厨房里的动静,身体倾斜着依靠在桌子的一角。直到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洗碗的水声后,便立马将桌上的玉米饼扯下,塞进灰布里。之后用手指用力地蹭了一下盘子上的油渍。“你干嘛呢!”程婆掀帘走了出来,“还不走啊!这一早晨真是……”程婆取下身上的围裙,用力地甩了一下。“恩,走,现在走。”程老汉对着程婆憨憨地笑了一下,便转身向门口走去。“等会儿,你把玉米饼全吃了?”程婆看了看桌上空荡荡的空盘。“恩。”程老汉鼻子里冒出了一口热气,搞笑地说:“就像一头老驴一样,像一头劳作了一上午却被人说好吃懒做的老驴一样。”程婆怔怔地看着背脊佝偻的程老汉,下意识的垂了垂眼睑,似乎她并不满意如此敷衍的回答。程老汉无奈地将手摊出,拇指和食指上的油渍十分刺眼。程婆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油渍,什么话也没说便攥着围裙扭头回厨房。

磨前,驴旁,程老汉将茅草翻出,大堆地放在圈前。之后从栅栏的一角钻进水槽的附近,用木瓢舀了水,步履蹒跚地走到一头无精打采的驴边上。驴的皮色很不好看,唯有那双眼睛,漆黑明亮,特别好看,就像成色很好的黑宝石。驴在圈内不停地发出低吟。程老汉伸手摸了摸驴,摸了摸这头即将跟他没有关系的驴。

程家在以前是大户,而地主阶级的帽子更是戴得他家熠熠生辉。良亩千顷,房屋成群。可是自从程婆嫁过来后,娘家的贪婪尤其是娘舅毫无节制地不断索财,改变了这一现状。而土地革命后,家族衰败必然更如洪水猛兽般涌向这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家庭。一夜之间,急弯了程老汉的背脊,急白了程老汉的头发。不久后,程家便一贫如洗。而程老汉唯一的儿子,也许久都没回来了。临走前,说是到城里去谋什么生计。具体是做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前几天有人带口信,说是这几天会抽空回来一趟,可能是由于昨晚下了极大的雨,也就还没回来。

“松子……松子……”程老汉哽咽地喊出了它的名字。松子仿佛听得懂程老汉的话。用自己瘦弱的脊躯,扯动那牵制住它的绳子。它的头来回地扭动,希望和老汉靠得更近。老汉坐在它身边,双手抖动地从怀里拿出那玉米饼。他望着那包玉米饼,看了看松子。松子的眼神很柔和,就像一个孩子那般。它看着程老汉,静静地看着程老汉。它仿佛早已知道,这次是自己和程老汉的最后一面了。

程老汉握着那包玉米饼,靠着驴。眯着眼睛,看着正在一根茅草上攀走的蜘蛛。“我有罪,我有罪……可是这……命啊!命啊!。唉,松子啊!松子!你是我的松子,我不想送走你,不想,真的不想……”松子不时地发出一些沉闷的呼吸声,仿佛它懂得程老汉的无奈与辛酸。程老汉慢慢地将包着玉米饼的布在地上摊开,然后慢慢地打开一角的布。他缓缓地将布移向松子的方向。松子舔了舔程老汉的手背,将头伏在了地上,看着玉米饼。

“吃啊!你怎么不吃。”程老汉对松子凶道,可是凹陷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泪水。松子抬起头,看了看他,用头蹭了蹭老汉的身体,便默默地低下头去吃那些玉米饼。程老汉迅速踢开了玉米饼:“畜牲!让你吃你不吃……你现在吃什么。”程老汉攥紧手掌,手指紧紧抠进手掌内。两腮由于牙关的咬紧发出了轻微的颤抖。鼻腔中呼吸声极大,急促得让人恐惧。

程老汉弯腰捡起那玉米饼,拍了拍上面的灰土。放在了布上,递向了松子。而自己走向了水槽边,看着水中自己的模样。程老汉仿佛在水中看见了第一次见松子的欢乐场景,看见了第一次偷偷给它喂食的场景。“咚……”巨大的声响震掉了爬了一半的蜘蛛。松子倒下了,身旁是它未嚼完的玉米饼。程老汉咬着唇,浑身颤抖地面向松子。松子眼睛微闭,鼻腔里不断地呼着热气。程老汉跪在松子面前:“松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阵痛哭过后,程老汉擦泪后淡若无事的推门走进房内。可笑,若不是那眼角的湿润,好像还真看不出来。

“怎么,驴卖掉了?”程婆微仰起头看向桌旁的程老汉。程老汉怔怔地看着桌上那还剩一碗的玉米粥,拿起来一饮而尽。“问你话呢?”“驴……死了。”程老汉闭上眼睛,沉下了一口气。“驴死了?”程婆迅速站了起来。“起开!”程婆直奔牲口棚。“驴死了,哈哈,驴死了。”程婆魔怔地从门外进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驴死了,卖不了高价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着便站起来,走进内屋。只听见里面正在翻箱倒柜。“你干嘛呢?”程老汉冲着里面喊到。“我……我干嘛。我……我收拾东西。我……我回娘家。”程婆愤愤地说。“好,你走你走。”程老汉此刻哪管得了那么多,便气话一说。程婆听着更来气了,拿着包袱就往外冲。

“哐”风吹门撞木头的声响格外的大。房间里少了门外阳光的照射,显得格外得昏暗。程老汉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只见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面色也苍白如死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上,杂乱且花白的头发更添悲凉。桌上的烛火被风吹灭了,对,灭了。

第二天,程老汉把驴葬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村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在不久之后村子的不远处多了一个驴场,专门收购他人转卖的老驴。至于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原来是干什么的,统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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